话题,从忧伤的回忆开始——
王依花:人走了,不能让他背不守信的骂名
我丈夫周建才生前是村里的能人,十几岁就跟人出去做油漆工,上世纪90年代初,他从打工的一步步做到小包工头,手下带着二三十名油漆工。当时我们身边就有几万元的积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1995年,他带着油漆班组到福州仓山的港头小区做工,总工程款是21万元。那时候,很多建筑工程都是包工头先垫付材料人工费,他把积蓄全投了进去。可工程开始不到一年,厄运就来了。
年底,他耳朵后面出现一个肿块,淋巴结也肿得很大,一检查,医生说是鼻咽癌。我一听,当场号啕大哭,真是天都塌了!他才34岁啊!此后的一年多,我们基本都在医院度过,医疗费花去6万多元,1997年他去世的时候,本来85公斤多重的个子,瘦得只剩下35公斤多。
临终,他握着我的手叮嘱:“还欠工友8.3万元工钱,以后有条件,一定要还清。”我一边哭一边拼命点头,我知道他的心思,他一辈子讲义气、守信用,常说农村人出外打工不容易,一分工钱都不能欠,就是病得起不了床,他还把家里仅剩的几万元救命钱全拿出来给外地工人发了工资,没办法还的,一笔笔都仔细地记在牛皮纸上。现在人走了,我不能让他背上不守信用的骂名。
可是,生活是很现实、很残酷的:家里早就一贫如洗,我是个没文化、没工作的家庭妇女,丈夫活着的时候很少跟我提工程的事,我两眼一抹黑。欠我们钱的都不见了踪影,我们欠人家的,却陆陆续续找上门来,我跟他们说:“你们放心,只要我王依花活着,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还你们钱!”我作出了一个最艰难也是唯一可行的决定:打工还钱!
我把老家的田给别人种,每年分几百斤谷子,请婆婆到福州来帮我带孩子,我自己同时打几份工。我小学都没毕业,你说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只能干苦力呗。主要是油漆工,虽然工资高些,但一天要干八九个小时,体力消耗大,而且脏,头发、眉毛、连鼻孔里都是灰,一般很少有女的干这个。我那时只有40多公斤重,黑瘦黑瘦的,人家都怀疑我能不能干得来,有些乡亲同情我,给我介绍一些活儿,好歹撑了下来。剩下时间就做钟点工,从每小时5元做起,一直到每小时15元,只要有机会,我一家也舍不得放弃,这家刚做完就立即赶往下一家,东家没管饭,我就胡乱买点吃的边走边啃。
刚开始几年工资很低,每个月只能赚1000多元,开支节省了又节省,也只能剩下七八百元。欠工人的工资从1000元到3000元不等,所以我每隔两三个月,就可以还给一个工人,每年还掉几个人的工钱,直到去年10月,我终于把最后两笔还清了。13年了,我第一次觉得一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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