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哈·哈迪德与她的作品——望京Soho
妹岛和世和她的作品 编者按 尽管建筑行业的性别限制依然存在，但女建筑师正崭露头角。通过阐释享有盛誉的女建筑师扎哈·哈迪德和妹岛和世的奋斗之路，本文旨在说明：虽然职业发展中的性别限制难以从根本上消除，但女性能否进入男性主导的行业并脱颖而出，最重要的在于勇于打破偏见，拥有强烈的成就动机并勇敢地在追求卓越的职业之路上前进。女建筑师还可以将性别优势融入设计之中，这有助于建筑艺术表达的丰富性与建筑空间体验的人性化。 ■ 秦红岭 当今世界，职业性别隔离逐渐被打破，女性可以平等地进入绝大部分职业领域，甚至在传统男性占绝对优势的行业中，也已有一席之地。建筑行业也不例外，女建筑师正崭露头角。本文以女建筑师为例，阐述女性如何超越性别限制，并将性别优势有机融入职业发展，进而助推事业成功。 勇于突破职业性别限制的扎哈·哈迪德 建筑师是男性占决定性优势的职业。且不说古代建筑史上难觅女性踪影，即便在女性地位已获得空前提升的当代社会，建筑史也完全可称之为男建筑师光荣与梦想的历史。2016年4月，美国建筑学者德斯皮娜·斯特拉蒂加科斯（Despina Stratigakos）出版的《女建筑师在哪里？》（Where Are the Women Architects?）一书指出，140多年前美国女性就被允许在建筑专业接受教育，但直到今天，女性还在为获得其应有的职业地位而努力。20世纪80年代以来，女生进入建筑学院学习的越来越多，但建筑设计领域女性从业者的人数并未随之增加。而且，越是高层次的建筑学专业人才队伍，女性的身影越少。至于获得建筑师职业的最高奖项和荣誉的女建筑师更是微乎其微。 虽然当今社会建筑师职业的性别隔离早已打破，但女建筑师事业发展或职业晋升中的天花板效应、工作回报不均衡、职业能力和成就被轻视、建筑师明星体制中的性别标签等隐性的性别限制仍旧存在。正如美国女建筑师丹尼斯·斯科特·布朗（Denise Scott Brown）所切身感受到的，大众传媒与公众赋予并维持了建筑师这个职业属于男性的刻板印象。 1991年素有建筑界诺贝尔奖之称的普利兹克奖颁奖给罗伯特·文丘里（Robet Venturi），但作为与罗伯特·文丘里合伙22年，并共同取得卓越成就的布朗（罗伯特·文丘里的妻子）却未能获此殊荣。甚至多年后，当上千名世界一流建筑师请愿将布朗补充列为该项荣誉的获奖者时，仍遭到普利兹克奖委员会的拒绝。虽然普利兹克奖委员会拒绝将布朗女士列为共同获奖者，但这一建筑界的最高荣誉终于在2004年向女建筑师敞开了大门，伊拉克裔英国建筑师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成为该奖项创立25年来第一位获奖的女建筑师。2010年，日本女建筑师妹岛和世也获此殊荣。 虽然2016年4月扎哈突然去世，但她遍布全球的设计作品还在，尤其是她追求独立、平等的“英雄式的奋斗历程”，坚定执著的意志，勇于质疑与挑战传统的创新精神，将激励更多女建筑师成为“塔尖上的舞者”。 扎哈没有 “出名要趁早”的运气，从1979年在伦敦创立自己的建筑事务所到1993年第一个建成作品——德国魏尔市维特拉家具厂消防站落成，经过了14年之久。扎哈一开始从事设计，便昭示了她不同于任何人的、充满颠覆性的设计追求，她也因此而一度成为“纸上建筑师”，忍受着自己的设计作品在中标之后夭折的命运。 但扎哈的可贵正在于她有着坚定的信念与专注的个性，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的设计追求。1994年扎哈设计的英国威尔士卡迪夫湾歌剧院方案获得了竞图方案一等奖，但当地政府却不愿让一个深色皮肤的女移民来主持重要的文化建筑设计。这种带有性别歧视与种族歧视的挫折，并没有使扎哈丧失信心，相反，她深知建筑师是一个极其艰苦的职业，女性需要加倍的努力和越挫越勇的意志，才足以站稳脚跟。进入21世纪，扎哈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她厚积薄发，不断击碎行业玻璃天花板，在建筑业这个男性主导的行业中独树一帜。 职业领域存在的性别限制或性别不平等状况，有来自体制或社会文化的因素，但也需要反思职业女性是否甘愿顺从既定的限制。扎哈的成功表明，女性是否能够进入男性主导的职业并脱颖而出，最重要的因素是勇于打破偏见，拥有强烈的成就动机并勇敢地在追求卓越的职业之路上不断奋斗。 利用性别优势脱颖而出的妹岛和世 虽然在建筑设计领域，男建筑师仍居主导地位，但女建筑师在住宅建筑、公园等公共空间和室内设计等领域反而能发挥性别优势，设计出更关注空间交流、更体贴人性需要的建筑。如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院长庄惟敏所言，越是贴近生活，女建筑师越能展现其才华。 这一点在另一位获得普利兹克奖的日本女建筑师妹岛和世身上得以体现。妹岛的成名作——1991年建成的日本九州熊本市再春馆制药厂女子公寓，使她获得了日本建筑学会的新人奖，也是她首次赢得国际声誉的作品。在这个建筑中，妹岛对空间的关注远远大于建筑造型。由于这是一个单身女性员工的短期集体住宅，因而在平面布局中，妹岛打破刻意的功能分区，使建筑内部空间自由而多变，尤其以一种新的方式看待住宅中公共空间与私人空间的关系，通过将两侧成排的宿舍面对着公共起居空间以消除走廊，并将马桶、盥洗盆、全身镜和厨房等设施放置在起居性公共空间中的方式，让公共空间成为私密空间的一种扩展。 妹岛建筑给人一种轻盈、纯净、柔和的视觉感受与精致细腻的材料质感，具有女性美的意蕴。在东京迪奥旗舰店的设计中，为了在建筑立面与表皮上表达如迪奥服装般的优雅气质，妹岛从迪奥的带褶女装中获得灵感，在高透明层压玻璃内侧装上加工弯曲成裙褶形状的丙烯板，并在玻璃和丙烯板之间装上光纤照明设备进行打光，这样整座建筑表面光滑，犹如包裹在白色的薄纱当中，到了夜晚则变成了一座透出柔和光线的立体灯笼，光线呈匀质漫射，展现出整座建筑的朦胧之美及典雅包裹下的低调性感。 妹岛建筑的女性思维是很明显的，她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人与人的互动上，敏锐察觉并满足人的多样化需求，注重细节的体贴。在接受《建筑时报》采访时，她说：“我的设计都源于‘公园’这个概念，我在公园这个空间中，有年轻人在恋爱，有小孩在玩耍等。我把建筑设计看作一个人与人相聚的场所，出发点是人与人的交流和相会，让建筑进入到人的一种行动中。”显然，妹岛的眼光是为女性所重视而被男性所忽略的视角。 妹岛设计的金泽21世纪美术馆融入了城市公园的概念，强调在设计中增加参观者与艺术品之间的全方位互动，考虑到儿童的特点，还设计了父母与孩子们亲近的游乐空间。在李子林住宅的设计中，妹岛的宗旨是达到她心目中理想的空间模式：同在屋檐下，除了各自的房间，还有许多可以停留的地方，可聚可散，可近可远。一次在看房子模型的时候，一名业主的小女儿说了一句话：“如果这里安个窗子的话，我和弟弟就可以从窗口对话了，那多好啊。”说者无心，但细心的妹岛却在后来的设计中，通过在薄墙上打开四角窗的方式满足了小女孩的愿望。 女性建筑师的审美风格与思维方式有其独特性，并触及一些男性建筑师所忽略或不予注重的方面。女性建筑师若能适当地将性别优势融入设计之中，将有助于建筑艺术表达的丰富性与建筑空间体验的人性化。 （作者为北京建筑大学文法学院教授） |
